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就会永远是那个塌鼻头、肿眼泡，黑不溜秋、皱皱巴巴的丑样子。可见再牛逼的金句也有不适用的时候。

所以最开始的几天，我一直没好好看过这个小东西。倒也不完全是嫌弃她丑，刚剖完，自己也起不来。她被抱来我身边喂奶，因为吸不出，手脚乱蹬，嚎啕大哭，脸涨得通红，小鼻子小眼睛全皱到一起，从我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正像一颗腌透了的榨菜。

我揽住她不停扑腾的小胳膊，手感很熟悉，隔着肚皮摸了几个月的各种猜测一一都有了答案。

放她在婴儿床，就换她居高临下看我了，但是我觉得用“看”这个词不太贴切，更符合实际情况的单词应该是“窥视”，或者“斜睨”。脑袋基本不动，只睁一只眼睛，又不全睁，就开那么一条缝，斜斜地瞥我，又像在暗暗盘算，又像全然没有兴趣。当时心里一凉，完了，不对盘。

因为她，中秋节都是在医院过的。第四天带她回家，夏末秋初的太阳透过车窗玻璃落在她脸上，她皱眉，妈妈满意地说，有光感有光感。

这个时候仍然是小小的一只，摆在婴儿床上，像个玩具娃娃。每三小时朗声召唤，哎，哎，哎，哎了几遍没有如愿，立刻放声开哭。这种昼夜不分的日子，基本上持续了3个月，期间不同的阶段表现又各不相同，难以尽诉，逼得我想练葵花点穴手点她的睡穴。

坚持到4个月以后，她逐渐睡得久，睡醒也不太哭闹，转着脑袋四下张望，见到大人就高兴，啪啪地拍床，笑。我至此终于接受了“我女儿”这三个字。

现在她即将满7个月，已经是个饱满光润的小肉球了，谈不上貌美如花，但是笑起来很甜蜜，也不是天才儿童，不笨就是了。我对她的未来没有太多期许，就做个没病没灾无波无澜的普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