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过永远呆在你的身边,做你手心里飞不出去的小云雀儿。可你趁我还在做梦的工夫,一转手就把我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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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还是好几年前看的了,一直有说几句的欲望,但是因为故事场面太大,又奇虐无比,相当难以下手。

怎么说呢,心目中的古耽top1,相爱相杀天花板。

究其本质,是个被写烂了的梗,讲的是卧底如何深入敌营隐忍谋划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历尽千辛万苦最终完成使命。可是《花近江国》又不一样,她把这个过程里所有残酷、黑暗、血淋淋的细节都剖了出来,伟光正的使命本身达成与否,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背负宏大家国使命,要在敌营里活下来,活得手握力量,个体中“人”的部分是必须被放弃的,屈方宁不得不经历最彻底的人格撕裂,“要骗过御剑必先得骗过自己”,要反人性地既投入又抽离,要把自己淬炼成无比薄情只知布局谋划的冷酷机器?他的整个成长史就是他挣扎着强行摧毁自我和本心,以己为饵,从“人”变成“杀器”的历程。

他曾经无比真挚地说,“那我就跟你一起死了“,但是御剑用左京王击碎他同生共死的爱人理想,自此之后,他以染血之手颤抖地校准目标,步步为营,再不回头。很多人骂他渣,可我觉得这正是合理的角色走向,

孔恰真的厉害,她竟能把这个碎骨重锻的过程刻画得如此丝丝入扣,如此不疾不徐,毫不留情。

御剑这个角色和屈方宁正相反,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是战争机器,“西北望,射天狼”,是让南朝闻之胆寒的煞星,家国是他的第一信条。他为换十万大军,把宠了一整个上卷的宁宁拱手送到左京王的床上;他折断宁宁能徒手掏心的双手,给他个长达半年的囚禁play来惩戒不忠——儿女情长,于他不过草原上年年可见,无需过多倾注目光的云雀。如此一尊杀神,却在与宁宁日复一日的拉锯中逐渐苏醒了内心“人”的部分。走向爱和缠绵的樊笼。他终于喟叹自己因“执迷别物”而“伤你至深,竟无可弥补”。

他们互相捕猎,在长久你死我活的占有和折磨之后,都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以他们为漩涡中心铺展开的,是一幅浩瀚壮阔的史诗级画卷,对立阵营以命相博的博弈较量,国与国之间的对峙、拉锯与相杀。江南,草原,庙堂,江湖,汇成洪流裹挟着他们,身不由己,命中注定。

“长长的队伍,押送着这架黑幔低垂的马车,一路南下,走过沁水、河阳……终于来到早春三月的南国大地上。

这日晨起,屈方宁独自策马徐行。放眼风物,只见烟雨如酥,莺飞草长,一对鸳鸯睡在柳岸细沙之上,碧波在春堤上轻轻拍打,温柔如情人的眼眸。

他心中激荡,纵马靠近囚车,轻声道:“大哥,你看,咱们回江南了!”

等了许久,车中始终无声无息。

惟有车声辚辚,白马萧萧,带着两个人,走入这无限的春光中去。“